《游园会》作者:凯瑟琳·曼斯菲尔德正文这真是个让人称心如意的好天气。举行园会的日子就是专门挑选一天,也不会有比今天更好的了。晴朗的天空没有一片云朵,实在说得上风和日丽。一片淡淡的雾霭在空气里浮动,这样的天气看起来就像初夏。清晨,花匠早早地起来修剪草坪,把草坪打扫干净,使草坪、还有以前种过雏菊的黑色的玫瑰形花坛看起来赏心悦目。说起玫瑰,在人们的印象中,只有玫瑰才是园会上最醒目的花,只有玫瑰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。就像得到了大天使的帮助一样,一夜之间差不多有上百朵玫瑰绽开了花苞,压得绿色的花枝弯曲下来。在没吃完早餐的时候,搭凉棚的工人就来了。“妈妈,应该把凉棚搭在哪里呢?...

此事与我关系甚微,但我毕竟涉入其中,况且它曾一度引起民众关注,激起莫大民愤,就连欧美两大洲的报刊也歪曲事实,大放厥词。因此,我希望能简明扼要地向全国人民做个交代。我在此申明,以下简述所列诸事均可从联邦政府的官方记录中得到充分证明。此不幸事件的起因是:大约在1861年10月10日,新泽西州希芒县鹿特丹镇已故的约翰·威尔逊·麦肯齐曾与联邦政府签订了一份协议,向谢尔曼将军[1]供应总数为三十件的桶装牛肉。 [1]指威廉·特库赛·谢尔曼(1820—1891),美国南北战争中的联邦军将领,曾经历马纳萨斯战役惨败,后攻克那什维尔、查塔努加和亚特兰大等城市,因“向海洋...

竞选州长(美)马克·吐温 著叶冬心 译几个月前,独立党提名我为纽约州州长候选人,准备与约翰·丁·史密斯和布兰克·丁·布兰克两位先生一起参加竞选。不论怎样说吧,反正,我总认为,跟这两位先生相比,我具有一个明显的优点,那就是:我的声誉好。这一点我们不难从报纸上看到,即使他们俩也一度曾经知道保持一个好名声意味着什么,但他们的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事实很明显,最近这几年里,他们对各种可耻的罪行已习以为常。然而,就在我夸赞自己的优点,并暗中沾沾自喜时,我那喜悦心情的深处却被一股使人感到惴惴不安的污浊潜流给“搅浑”,那就是:我必然会听到一些人把我的名字和这一流人物相提并论...

莫泊桑 (赵少侯 译)《项链》是法国文学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代表作。小说以“项链”为线索,组织了借项链、失项链、赔项链的基本情节。它深刻而又辛辣地嘲讽了路瓦栽夫人爱慕虚荣的性格。世上有这样一些女子,面庞儿好,丰韵也好,但被造化安排错了,生长在一个小职员的家庭里。她便是其中的一个。她没有陪嫁财产,没有可以指望得到的遗产,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使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子来结识她,了解她,爱她,娶她;她只好任人把她嫁给了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。她没钱打扮,因此很朴素;但是心里非常痛苦,犹如贵族下嫁的情形;这是因为女子原就没有什么一定的阶层或种族,她们的美丽、她们的娇艳、她们的丰韵就可以...

巴黎被普鲁士人包围了,整个城市都在挨饿,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。鸟雀不再出现在各处的屋顶上,甚至老鼠也莫名其妙地稀少了。只要是吃的东西就被人们抢了去。莫利梭先生是一个钟表匠,时局混乱,没有什么工作,只好老实地待在家中。一月的某个清冷晴天的早晨,莫利梭先生双手插在自己军服裤子的口袋里,想着自己空空的肚子,愁闷地沿着环城大街闲荡,走到一个人跟前,他立刻就停住了脚步。那个人是索瓦多先生,一个常在河边见面的熟人和朋友。战争前,莫利梭每逢星期日的黎明都要出门。他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的竹竿,背上背着一只白铁盒子。从阿让特伊镇乘火车,然后在哥隆白村下车,最后再步行到马里郎洲。这地方被他...

圣诞树和婚礼【俄】陀思妥耶夫斯基前几天我看到一次婚礼⋯⋯不过且慢还是让我来给您讲一个圣诞树的故事为好。婚礼可太好啦, 我非常喜欢它, 但另一件事更有意思。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 看着婚礼的进行, 就想起了这棵圣诞树。事情是这样的。那恰好是五年前的除夕, 我应邀参加了一次儿童晚会。主人是一位有名能干的人物, 与一些有权势的人关系很深, 交游广泛, 手腕高明, 因此可以认为, 这样的儿童晚会不过是让家长们聚集在一起,以十分自然的、不引人注意和完全偶然的方式, 谈谈感兴趣的话题的一个借口而已。我是一个局外人, 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谈, 因此在晚会上倒也颇为自在。那天还有一位...

一在巴黎,一切都能出卖:愚笨的姑娘和伶俐的女郎,谎言和真理,泪水和微笑。你不会不知道,在这个商业国度,美,是一种商品,可以拿来做骇人听闻的交易。大眼睛和小嘴儿可以买卖;鼻子和脸蛋儿都标有再精确不过的市价。某种酒窝、某种痣点,代表着一定的收入。伪造术真是巧夺天工,竟然连仁慈的上帝制造的商品也能仿制。用燃过的火柴棒描绘的假眉,用长长的夹子连在头发上的假髻,售价更是奇昂。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,合乎逻辑的。我们是文明的民族,请问,文明如果无助于我们欺骗人和受人欺骗,从而使我们生活得下去,又有何用?不过老实说,当我昨天听说工业家老杜朗多(你跟我一样了解他)起了一个奇妙而惊人的...

患难见知己(英)毛姆三十年来,我一直研究我的人类同胞,但至今了解不多。每当有人跟我说他对一个人的第一次印象向来不错的时候,我就耸耸肩。我想这种人不是无知,就是自大。拿我自己来说,我发现,认识一个人的时间越长,我就越感到困惑。我产生这些想法,是因为我在今天早上的报纸上看到爱德华﹒海德﹒伯顿在神户去世的消息。我跟他并不熟,但是对他挺有兴趣,因为有一次他让我大吃一惊。要不是听他亲口讲述这个故事,我根本不会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来。这件事之所以特别令人惊讶,是因为无论是外表还是风度,他都让人想到一种非常明确的类型。要说真有表里如一的人的话,那就是此公了。他个子很小,身高不过5...

我是在剧场看戏时见到她的。幕间休息时,我应她的招呼走了过去,在她旁边坐下。我上次见到她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要不是有人提起她的名字,我想我几乎会认不出她来。她兴致勃勃地跟我谈了起来:“瞧,自从我们初次相见已经好多年了。真是光阴似箭啊!我俩都不年轻啦。你还记得我初次见到你吗?你请我吃的午餐。”我怎么能不记得。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当时我住在巴黎。我在拉丁区租了一套小小的公寓,从窗里可以俯瞰教堂的墓地。我的收入只够勉强维持生活。她读过我的一本书,并曾跟我写信谈论该书。我回信表示感谢。随即我又收到她的一封信,说她路过巴黎,想跟我谈谈;但她的时间有限,只有下个星期四有空。那天...

作者: 海明威乞力马扎罗 [1] 是一座19710英尺高的雪山,据说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。西高峰被马萨依人 [2] 叫做“恩加奇—恩加伊”,即上帝的殿堂。在西高峰的近旁,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尸体。豹子到这样高的地方来寻找什么,没有人作过解释。“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痛,”他说。“你知道,你这才知道它发作了。”“真是这样吗?”“千真万确。可我感到非常抱歉,这股气味准叫你受不了啦。”“别这么说!请你别这么说。”“你瞧它们,”他说。“到底是我这副样子,还是这股气味吸引了它们?”男人躺在一张帆布床上,在一棵含羞草树的浓荫里,他越过树荫向那片阳光炫目的平原上望去,那儿有三只硕大...

尼克拐上一路上坡穿过果园的那条路时,雨停了。果子都摘了,秋风吹过光秃秃的果树。路边枯黄的野草里有只瓦格纳苹果,给雨水淋得透亮,尼克停步把它捡起。他把苹果放进麦基诺厚呢短大衣的口袋。那条路出了果园,直达山顶。山顶有小屋,门廊空荡荡的,烟囱里冒着烟。屋后有车库、鸡棚,还有些二茬树,像堵树篱,隔开后面的林子。他放眼望去,那些大树在远方的高处在风中摇摆着。这是秋天的头一场风暴。尼克穿过果园上方的那块空地时,小屋的门开了,比尔走出来。他站在门廊上往外看。“喂,威米奇 [1] ,”他说。“嗨,比尔,”尼克说着走上台阶。他们站在一起,眺望着原野,从下面的果园望到大路下边,目光掠...

舞会之后“你们是说,一个人本身不可能懂得什么是好,什么是坏,问题全在环境,是环境坑害人。我却认为问题全在机缘。就拿我自己来说吧……”我们谈到,为了使个人趋于完善,首先必须改变人们的生活条件,接着,人人尊敬的伊凡·瓦西里耶维奇就这样说起来了。其实谁也没有说过人本身不可能懂得什么是好,什么是坏,然而伊凡·瓦西里耶维奇有个习惯,总爱解释他自己在谈话中产生的想法,随后为了证实这些想法,讲起他生活里的插曲来。他时常把促使他讲述的原因忘得一干二净,只管全神贯注地讲下去,而且讲得很诚恳、很真实。现在他也是这样做的。“拿我自己来说吧。我的整个生活成为这样而不是那样,并不是由于环境...

父亲——我相信——是生性快乐、和善的人。三十四岁前,他一直在给名为托马斯·巴特沃斯的人打工,地点位于俄亥俄州比德韦尔镇附近。那时,父亲有一匹自己的马,周六夜晚常驾马车去镇上,跟其他农场工人相聚。到了镇上,他会在本·黑德酒吧喝几杯啤酒,并流连数小时。一到周六夜晚,那家酒吧总是挤满农场工人:歌声不断,酒杯撞击吧台的砰砰声此起彼伏。到了夜里十点,父亲会沿一条人迹罕至的乡村公路,驾马车回家;回到家,安顿好那匹马后,就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了。那时的他,随遇而安,与世无争。父亲在三十五岁那年春天,娶了当时是乡村教师的母亲。次年春天,我扭动着身子,呱呱坠地。此后,这两人变了,变得...

谈起禅智内供①的鼻子,池尾地方无人不晓。它足有五六寸长,从上唇上边一直垂到颚下。形状是上下一般粗细,酷似香肠那样一条细长的玩艺儿从脸中央茸拉下来。 ①内供是内供奉的简称,也叫内供奉僧,侍奉主佛的僧侣。 内供已年过半百,打原先当沙弥子的时候起,直到升作内道场供奉的现在为止,他心坎上始终为这鼻子的事苦恼着。当然,表面上他也装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。不仅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应该专心往生净土的和尚,不宜惦念鼻子,更重要的还是他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把鼻子的事放在心上。平素言谈之中,他最怕提“鼻子”这个词儿。 内供腻烦鼻子的原因有二:一个是...

芥川龙之介小说:《竹林中》(黑泽明的《罗生门》改编于这篇小说)受巡捕官审讯的时候一个砍柴人的证言:   是的,那尸体是我发现的。今天我照每天的习惯到后山去砍杉树,忽然看见山后的荒草地上躺着那个尸体。那地方么,是离开山科大路约一里地,到处长着竹丛和小杉树,难得有人迹的地方。尸体穿的是浅蓝绸子外衣,戴一顶城里人的老式花帽,仰躺在地上,胸口受了刀伤,好像不止一刀,尸体旁边的竹叶全被血染红了,不,血已经不流,伤口已发干,恰好有一只马蝇停在伤口上,没有听到我的脚声。我没有发现凶刀,不,什么也没有发现,只有旁边杉树上落着一条绳子。尸体边便是这两样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