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有像我和约翰这样的正常人去祖祠过夏天。它是殖民时期的大别墅,一座世袭的庄园,但我觉得要求一座鬼屋达到浪漫幸福的高度,这对命运要求的太多了!但我仍然会自豪的宣称这地方有些不对劲。还有,为什么它的租价如此便宜?为什么这么久都租不出去?约翰笑我,当然了,但是这是人在婚姻中所期盼的。约翰当然会笑话我,就像在婚姻中的许多事情一样。约翰是一个非常实际的人。他不信鬼神,认为信仰只是迷信的恐惧感,并且他会公开呵斥任何谈话中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东西。约翰是一个内科医生,或许——(我不会将此告诉任何人,当然了,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解脱)——或许正是因为如此,我才没有快速痊愈。正如你们所...

美国“南方文学先知”弗兰纳里·奥康纳的短篇小说集。奥康纳被公认为是继福克纳之后美国南方最杰出的作家,在世界文学中影响巨大。她的故事阴郁诡谲,风格怪诞,对人性有着惊人的洞察。老太太不想去佛罗里达。她想去东田纳西走亲戚,于是抓紧每个机会让巴里改变主意。巴里和她住在一起,是她的独生子,正挨着桌子坐在椅子边上,俯身读着报纸上橘红版面的体育专栏。“看看这儿,巴里,”她说,“看看这儿,读读这个,”她站起来,一只手放在干瘦的屁股上,另一只手把报纸在巴里的秃头上晃得哗啦作响,“这儿有个自称‘不和谐分子’的人从监狱里逃出来了,正往佛罗里达去呢,你读这儿,看他对那些人做了什么好事。你...

我第一次注意到墙上的那个斑点,大概是在今年的一月中旬。如果想要知道具体的时间,那就要回想一下当时我看见的东西。我还能够回忆起,炉子里明亮的、黄色的火光不停地映在我的书上;有三枝菊花插在壁炉上圆形的玻璃瓶里。哦,那时应该是冬天吧,因为我回忆起那时我们喝过了茶,我正在吸烟,无意中抬起头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墙上的那个斑点。香烟的烟雾在面前飘动,我看了一眼那烧得红通通的炭块,脑子里又一次幻想着一面鲜红色的旗子飘在城堡的塔楼上。在那阴暗的黑色峭壁的侧面,有不可计数的红衣骑士潮水般地涌了上去。这是一种无意识的,关于过去的幻想,因此在这种幻想由于那个斑点而中断的时候,我有点儿如释...

亚洲胡狼与阿拉伯人 作者:卡夫卡   我们宿营在一块绿洲上,旅伴们都睡了。一个阿拉伯人,他高高的个子,白白的皮肤,从我身旁走过去。他刚安顿好骆驼,正向睡铺走去。    我仰面躺在草丛中,总想睡觉,却又睡不着。远处,一只亚洲胡狼在哀嚎。我又重新坐起来。刚才还很遥远的东西,现在一下子近在眼前。一群胡狼向我涌来,它们眼睛一闪一闪地放出黯淡的金光,细长的身躯,像是在鞭子的指挥下有规律地、灵活地运动着。    其中一只从背后挤过来钻在我的臂下,跟我紧紧地贴在一起,好像它需要我身体的热量,然后走到我面前,几乎贴着脸面...

乡村医生——卡夫卡我陷于极大的窘境:我必须立刻启程到十里之外的一个村子看望一位重病人,但狂风大雪阻塞了我与他之间的茫茫原野。我有一辆马车,轻便,大轮子,很适合在我们乡间道路上行驶。我穿上皮大衣,提上出诊包,站在院子里准备启程,但是,没有马,我自己的马在昨天严寒的冬夜里劳累过度而死了。我的女佣现在满村子里跑东跑西,想借到一匹马,然而我知道这纯属徒劳。雪越积越厚,行走越来越困难,我茫然地站在那里。这时那姑娘出现在门口,独自一人,摇晃着马灯。当然,有谁在这种时候会借他的马给别人跑这差事?我又在院子里踱来踱去,不知所措。我心烦意乱,苦恼不堪,用脚踢了一下猪圈那已经多年不用...

莉诺亚公主病倒了。莉诺亚的父亲,也就是国王来看她。 “我会满足你的任何心愿,只要让你能好起来。”国王说。 “如果我能得到月亮,我就会好起来。”公主说。国王有很多智者,他们总是能给他拿来他想要的东西。于是,他叫来了宫廷魔术师、宫廷算术家,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帮公主得到月亮。他们分别对拿月亮的困难有不同的说辞。总理大臣说,“他远在3万5千里外,比公主的房间还大,而且是由融化的铜做的。”宫廷魔法师说,“他有15万里远,用用氯气制作的,而且整整是皇宫的两倍大。”数学家说,“月亮远在30万英里外,又圆又平,像个钱币,有半个王国大,还被粘在天上,不可能有人能拿下它。”国王大发雷...

沃尔特· 米蒂的秘密生活 詹姆斯·瑟伯 孙仲旭译    “我们要冲过去!”司令的说话声音就像薄薄的冰层裂开一样。他身穿军礼服,代表军阶很高的白色军帽潇洒地往下拉得遮住一只冷冷的灰色眼睛。“我们穿不过去的,长官。如果您问我,这眼看着正在变成一场飓风。”“我没有问你,伯格上尉。”司令说,“把马力指示灯全打开,转速提到八千五!我们要穿过去!”汽缸的工作声更响了:哒—噗咯哒—噗咯哒—噗咯哒—噗咯哒—噗咯哒。司令盯着飞行员窗上正在凝结的冰。他走过去,扳动一排复杂的仪表。“启动八号辅机!”他喊道。“启动八号辅机!”伯格上尉重复道。“三号炮塔开足马力!...

(美)艾迪斯·沃尔顿徐湄译1  离开饭桌,两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穿过罗马饭店高高的阳台,靠在栏杆上,先相互对视了一下,然后俯视那一片辉煌的巴拉丁广场,她们的表情同样的模糊,但有着善意的赞许。  她们靠在那里,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通向下面院子的楼梯上传过来。“噢,那么,来吧。”声音不是对她们喊,是对一个看不见的人。“把这些小玩意给她们编织吧。”另一个同样幼稚的声音笑着回答说,“噢,看这儿,芭芭丝,不是真的编织——”“哦,我是比喻。”第一个女孩子说,“毕竟我们没给我们可怜的母亲留太多的活。”楼梯的拐角吞没了她们的对话。  两个女人又相互看了一下,脸上露出一丝尴尬。那个...

他们是我的新病人。除了姓“奥尔森”,我对他们一无所知。请您尽快来一下,我女儿病得厉害。迎接我的,是孩子母亲:个子高大,穿戴整洁,一脸惊慌与愧疚。您就是医生吗?只问了这么一句话,她就领我进屋了。在后面,她补充道。很抱歉,医生,我们让她待在厨房,因为那里暖和。这里有时很潮湿。厨房餐桌旁,那孩子穿戴整齐,坐在父亲腿上。后者想起身。我示意他不必麻烦,接着脱掉外套,开始给孩子做检查。他们一家用怀疑的目光,上下打量我,看得出来很紧张。一如往常,这种时候,他们只会告诉我最基本的情况。剩下的,得由我来告诉他们。这正是他们在我身上花费三美元的原因。那孩子面无表情,死死盯着我,冷酷的...

很久以前,有一位强权的国王。他的想法,有些有进步性,而有些却使他的人民遭受苦难。 国王有一个想法就是建立公共竞技场,作为理想的审判场所。一个罪犯,是受到惩罚,还是被确定为清白者?由其选择的结果来定。当一个人被指控有罪,他的未来就在公共竞技场裁决。 所有人都聚集在竞技场上,国王坐在他的宝座上,他发出一个指令,在他座位下面的一扇门就打开了,那位被指控有罪的人就从这扇门里走出来。在国王正对面,有两扇门,这两扇门紧挨着,完全一样。站在审判台上的那位被指控有罪的人,必须径直走到这两扇门前,并打开其中一扇门,他可以随意打开任何一扇门。 如果这位被指控有罪的人打开了一扇门...

1艾米丽·格瑞尔森小姐去世了,我们全镇的人都去参加葬礼。男人们怀着某种敬意去瞻仰这座倒塌的丰碑,女人们则大多出于好奇,想窥一眼深宅老院的内貌。除了那个老黑奴——艾米丽的园丁与厨子外,镇里的人至少有十年光景没进她的家门了。这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大宅子,一度漆成白色。圆形屋脊,尖顶装饰,涡轮形状的阳台带有七十年代的明快风格。它坐落在小镇曾经最考究的街道上,不过,修车铺与轧棉厂已经将这条久负盛名的老街蚕食殆尽。只有艾米丽小姐的老宅硕果仅存,在棉花车与加油泵中间显得桀骜不驯,撩人眼球,但其衰败破落之状极为丑陋,难看之极。此时此刻,艾米丽小姐也加入到小镇作古名人的行列,静卧在雪...

据说在斯凯河之外的乌撒,谁也不能杀猫。此刻望着它趴在火堆前咕噜咕噜叫唤,我对此更是深信不疑。因为猫是神秘的生灵,能够接近人类看不见的怪异事物。猫是远古埃古普托斯的灵魂,承载着被遗忘城市梅罗和俄斐的传说。猫是丛林之主的亲属,继承了邪灵出没的古老非洲的秘密。斯芬克斯是猫的表亲,猫会说斯芬克斯的语言。但猫的历史比斯芬克斯还要悠久,记得斯芬克斯已经遗忘的往事。在乌撒的镇民禁止杀猫之前,曾经有过一个老佃农,他和他老婆喜欢诱捕和杀死邻居家的猫。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,不过确实有许多人讨厌猫在夜晚闹出的响动,不喜欢猫在黎明时分的院子和花园里偷偷摸摸地乱转。原因暂且不论,总之这...

林荫幽径【俄】伊凡·亚力克塞维奇·蒲宁/文 戴骢/译寒峭的秋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,在土拉郊外的一条大道上,黑魆魆的车辙纵横交叉,到处都积聚着雨水。一辆溅满污泥的四轮马车,支起半节车篷,由三匹驽马驾着,正在大道上奔驰,马尾巴全束了起来,免得甩起泥浆。马车驰至一幢长方形的木屋前停了下来。这幢木屋一半是官府办的驿站,一半是私人开的客店。旅人可以在店内小歇,投宿,用餐或者喝茶。驾车的是个强壮的庄稼汉,这人穿一件厚呢上衣,腰带束得很紧,黑不溜秋的脸,黑不溜秋而稀疏的络腮胡子,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,活像古代的绿林好汉。而坐在车厢里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军官。他头戴制帽,身穿尼古拉...

乡村小学里的一间教室,前排的座位上坐满了各个年级的在校学生,后排的座位则都是村里的大人。他们的国家被打败了,在场的大人孩子都知道,但他们眼前摆放的是蒙学课本,是法语语法读物。所有人都在悉心地聆听校长哈梅尔先生说话——讲他的“最后一课”。阿尔丰斯·都德的这篇自传体故事,不只是在法国有名,也不是只有中国的语文书将它收为课文。故事的主人公,小弗朗茨,那天很晚才到校,他诅咒学校,因为那天哈梅尔先生要考语法,而他十分讨厌语文,不爱学语法词汇。在路上,他为鸟叫分心,为阳光明媚的天气而分心,他还看到普鲁士士兵在操练行伍。他顶着逃学的诱惑朝学校走,路过市政厅,看见许多人正在围观一...

在吕贝龙山上看守羊群的那些日子里,我常常一连好几个星期看不到一个人影,孤单单地和我的狗拉布里,还有那些羔羊待在牧场里。有时,于尔山上那个隐士为了采集药草从这里经过,有时,我也可以看到几张皮埃蒙山区煤矿工人黝黑的面孔;但是,他们都是一些天真淳朴的人,由于孤独的生活而沉默寡言,再也没有兴趣和人交谈,而且,他们对山下村子里、城镇流传的消息也一无所知。因此,每隔十五天,当我们田庄上的驴子给我驮来半个月的粮食的时候,我一听到在上山的路上响起了那牲口的铃铛声,一看见在山坡上慢慢露出田庄上那个小伙计活泼的脑袋,或者慢慢露出诺拉德老婶那顶赭红色的小帽,我真是快活极了。我总是要他们...